沧海映泰岳

【韩叶】君死给勿(六)(七)

其实我可以并一章的...但是我觉得七这个数字比较好...

六、
战事来得太快,北方的军阀软禁了韩家二小姐,猖狂到连编织罪名的步骤都省了:韩小姐通敌,念在与本家少爷有婚约,遂囚之。韩家虎狼之心,欲犯中原,人人得而诛之。

那一天冷得阴森,韩文清的作战指挥部冷得像结了霜。每一把椅子都冷得像块石头,沙发上的皮冻得紧紧绷着,像雪地里死人发紫的脸颊。没有人出声,呼吸冒出来的白气都显得奢侈,因为那是唯一昭示着这里有活人的标志。空气像个垂死的老人,挣扎着做着死前最后的搏斗。

其实情况并没有那么遭。至少韩文清的眼里虽然有焦虑痛苦担忧种种令人痛心的颜色,却也不乏有愤慨不平等种种生动鲜活的色彩。不情愿开战,却也不害怕开战。

当然这不能代表所有人的看法。早有领头的将军再韩文清面前请yuan,说着犯我家园者必诛之一类激昂澎湃的话,只是他们早被韩文清一手打发,用他的话来说:有这些力气,正好驻边。于是会议室里现下早不见这些人了。

制定战略的时候,纵使一腔热情,还是得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,才知道冷静,才知道周全。上位者所谓的气度,或许是无数亲人的鲜血铺就的---当然没谁会当面去提这个。

作战会议开到深夜,自卫反击战永远是最好打又最不好打的。最好的不过身后就是家,最难的不过是已经被动到身后的土地一寸都不容有失。基于如此的条件,最后的计划冒险到几乎令人费解:抛弃三所城市,引诱敌军最精锐也是最快的部队进入,后方包抄,一举歼灭。于此同时,前期所表现出的弱势,又是引诱南方军趁火打劫的最好理由。不得不说,这个方法,甚至于弊大于利。

坚持支持这个计划的叶修是这样解释的:南方的江波涛谨慎,他看不透,就不会出手。以北方军目前整合过的实力,我们有可能正面胜过,如果不计较任何两败俱伤后使南方政府渔翁得利的可能。除却对方内部人心不齐以外,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。可是当一个巨大的诱惑出现时,两股人一定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分裂---只要我们能把这个陷阱做得无比逼真。

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年轻的幕僚身上。会场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,无数的眼光落在韩文清身上。青年军阀扶着额角,一脸的憔悴,半晌他道:“就这么办吧。”
七、
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夺了三座城,看到报纸上的头条,面对将军府底下无数记者的质问时,韩文清不置一词。他的心里有一片大海,现下正酝酿着暴风和巨浪,那些翻滚着的浪花,等待着重现天日的时机。

叶修三天没有出现了,似乎那次会议之后,就再也没有见到他。

韩文清曾试图去询问街头酒坊的老板娘,可那里也是人去楼空。等他回到府上,又是忙得焦头烂额,分身乏术了。

叶修去了哪儿?是否出事了?那些焦灼的念头折磨着他的心,让他仿佛要发疯。

前线加急的战报令他彻夜难眠:三城的补给线没能被切断,连带着城中的物资,一并拱手给了敌人。他不知道时哪里出了问题,连带着作战指挥室里一天比一天焦灼的气氛,他头一次感到力不从心。他听到底下人的抱怨和议论,却是头一次,连呵斥的话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。他唯有稳住自己的心绪,把满面的寒霜当作最好的掩饰,掩饰他的憔悴,掩饰他的不知所措。

他多么想能有一个人,握住他的手,像那一天,像那个吻。

可是没有,什么也没有。兵败如山倒,没有人能阻止,直到兵临城下的那一天,他坐在母亲的病榻前,老太太握着他的手,故事重提。

“我一定要为你说一门亲事……”

可我不能。他唯有在心里说,一遍又一遍,像执念一样,喊得入了魔。

直到那个人闯进来。这一回,他依旧穿着件淡青色的袍子,袍子上隐隐有织锦的花纹。只是这一回,他不是被下人客客气气地引进来的。他客客气气地轰开韩府的大门,客客气气地朝每一个曾经为他引路或者端茶的下人微笑---用着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。

他走进来,一步一个脚印,带着雪地潮气的脚印,印在羊毛地毯上。有一丛火焰从卧房的横梁上燃烧起来,这火焰不知道已经燃烧了多久,那烧焦的横梁便是最好的证明。他的眼睛里有说不清楚的水光,好像那一天的月下,那双喝醉了酒的眼睛。

可是那里面多了许多说不清楚的情愫。

韩文清一言不发,他清晰地感觉到,手心里那双熟悉的苍老的手正在逐渐地变凉。他小心地给母亲掖好被角,仿佛忘记了,他自己已经是一个阶下囚。

“你…….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?”他背后的那个人站在那里,声音在寒风里发着抖。

“我不想。”他没有犹豫。

他转过身站起来,把枪口对准自己,血花染红了母亲被面的素色锦缎。那上面,绣得是荷塘月色。

End.

评论(10)

热度(26)